长篇纪实散文《我爱我父母》第27章
来源:中国ManBetX文学网 作者:王泉滔
第27章
说了车的事,再说猪的事。有人说了,猪有什么好说的?我说说你听听,好听你就听,不好听就拉倒。
专家说,猪在远古人家是最重要的,代表着这家人是否富有,“家”字的下面是“豕”,豕即猪。所以有猪的人家才是富裕的。不管这些,我们也不是古文化专家,就说我家养猪的事情。
听很多人说,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一代强多了。所说的“强多了”,就是懂得多、聪明得多,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心一接触这孩子就觉得比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颖慧。大家一致认为,现代的孩子聪明,和父母的熏陶、和社会的进步、和文化的普及分不开,这样的解释我是赞成的。不像我们小时候,啥都不知道,只知道村南村北的庄稼,沟西沟东的瓜园,打打闹闹招是非,鼻子吸溜溜惹人烦,除此,还知道啥?啥也不知道。都上初中了,老师讲英语,说在电视上用“On TV”,在电影上用“In”,不用“On”。问老师为什么?老师说,电视鼓肚子,人就像在上面走,所以用“on”;放电影用银幕,布做的,人好像在布里藏着,所以用“in”。老师说得天花乱坠,全班人没有一个见过电视的,只好死死地记住这样的规则了。现在电视都是平面直角的、也不鼓肚子了,英国人是不是还这样用呢?估计还是,因为英国人的高鼻子没变。
还说猪,在我记事的时候,全村、包括亲戚家都是黑色的猪,我家也圈养了一头猪,也是黑色的,当时我刚蒙星记事,那时没有猪饲料,更别说催肥添加剂了。猪吃泔水嚼青草之类的东西。说泔水文雅些,人吃的就是红薯茶、清水、干馍就大椒,猪还能有啥好吃的,就是刷锅水罢了。所以这头猪很瘦,母亲想让猪吃肥好卖钱,贴补家用,常常到新沟、老沟、常胜沟里割猪草,我也常常跟着。那个时候,村周围的野草,我几乎能认得全,即便草名不是专业用语。
那时,沟渠河流污染不大,水清甘洌,野草葳蕤,有一种草长得很茂盛,枝叶肥硕,莛子斜插水湄,绿油油很是精神,母亲叫它“猪耳朵草”,并说这个草可以去火,要是烂嘴、臁疮腿、烫伤、小儿惊风等等都可以用这种草来治疗,效果非常好。后来,我上了医学,专门查找了这种野草,叫“车前草”,结的籽叫“车前子”,是一种良药,味苦、涩、性寒,入肝经,易得易存,是居家必备之物。这种草母亲留下一部分,剩下的给猪吃。母亲割猪草都是在傍晚,这时集体的活儿干完了,迟一些做晚饭,就带着我去沟沿上割猪草。尽管母亲很勤劳,这头猪就是不给我家装光,就是吃不肥,比着别人家喂的猪显得瘦小干瘪些。
母亲把这头猪喂了很长时间,就是长不光鲜,黑不溜秋,瘦小孱弱。母亲说,是不是肚里长虫?想到此,母亲到街面上买了打虫药给猪吃。打虫药也吃了,麦麸皮也吃了,玉米糁也吃了,猪还是那个样子,有爱说笑的人来家里串门说:
“这猪您是怎么喂的,怎么长得像个大老鼠一样。”
猪像老鼠,显然十分夸张,母亲和父亲好像有些汗颜,决定一天也不能喂养了。第二天的下午,父亲找来几个人把猪捆绑好,放到架子车上,我坐在车前加宽的木板上,我们仨一起到集市上卖猪去了。
集市很快到了,那时是公家的外贸社,全公社的猪都要卖到这里圈养一起,按上级指示分批屠宰卖给社员们享用。那天下午,到外贸社卖猪的不只是我一家,还有几家到这卖猪。我们先到的,一位工作人员从屋里出来,此人长得身材伟岸,穿戴光鲜,带眼的皮凉鞋,笔直的黑裤子,一袭洁白的短褂束在腰间,一只大壳手表在手腕上熠熠生辉。父亲好像认识他,先给他打招呼,人家也很热情,和父亲握了手,父亲给他掏出一支香烟,他接住、点燃,对父亲说,你先等一下。说完,转身走了,很大一会儿才回来,估计是上茅房去了。他不在身边时,母亲说:“好好上学,看人家多享福,这么热的天,躲在屋里多凉快。”我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
这位工作人员从墙角出来,又来几家卖猪的,我家的猪和人家的猪一比更加瘦小不堪。其中一个人说:“这也叫猪。”显然是对养猪人家的取笑。母亲和父亲脸上很无光,母亲没有说啥,父亲说,这不叫猪叫啥?语气毫无示弱。那人白了父亲一眼,没有吭声。
我家的猪是最后一个卖给公家的。在给猪称重量时,穿白衬衣的工作人员说:“你家的猪就是瘦小些。”
卖了猪,得到钱,母亲和父亲带着我到供销社买了一些好吃的就回家了。回家的路上,母亲说:“以后再也不能喂这样的猪了,猪瘦,好像咱没有能才似的。”父亲也说:“这个猪不知怎么搞的,就是不见长,以前也没有喂过这样的猪呀。”
我和父母去卖这头猪,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和父亲受到别人的嘲讽。时隔多年后,我想到此,感到有些人很无聊,好取笑别人的不足。也常常提醒自己不要拿己之所长比人之所短。
我第一次记忆中的猪都是黑色的,不知道还有白色的猪。有一次,同学说,他在姥娘家见过白色的猪,我们几个都很惊讶,猪怎么还有白色的呢?同学说,不信,他家后墙上有幅画,画的就是白色的猪。伙伴们好奇,放了学,一同到他家去看白色的猪。到了他家,后墙上贴着一幅画,标题是“大力发展养猪事业”。这幅画是个六宫格的画,每个方格内画了几头猪,大概是摄影后印刷上的,太像猪了,不像人工画的。我们第一次开了眼界,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没过多久,村里拉来很多猪,大家叫它“长白猪”,是上级领导大力发展养猪事业分给老百姓的。我家也分了一头,我和小伙伴们在猪圈外看了很久。据说这样白色的猪长得快,长得大,长得肥,不然就不叫长白猪了。
长白猪就是不一样,不知道喂了多长时间,这头长白猪无愧为它的名字,又白又长又肥又精神,一顿不喂就哼哼叫,两个前腿趴在圈墙上有种欲逃窜的架势。父亲说,卖了吧。母亲说好。还是在一天的下午,我和父母一起去卖猪,还是那个外贸社,还是那个人给猪过秤。他对父母说:“这头猪吃得肥壮,比那头强得多,可以卖不少钱。”父母听了很高兴,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要知道,那个年代,家庭的主要收入就是靠卖猪、卖羊、卖鸡,牲口都是集体的,卖猪收入最大,就是常言说的“可以攒些成角的钱”。“成角”的意思是一大笔钱。盖房、娶亲是农家人最大的开销,钱的来源主要靠卖猪得来,父母怎么不高兴呢。
长白猪长得肥大,给父母争了光,回家的路上父母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因为我也买到很多我喜欢的东西。
母亲养猪就是为了家里富足些,吃得好,穿暖和,还琢磨着更大的理想——翻盖房子。我家翻盖房子的事,前文说得不少了。穿、盖也说过了。我再说说吃的吧。那时,农村几乎是吃粗粮,白面只有来了客人、过年才能吃上一些,红薯面是主要糊口的东西,蒸馍、擀面条、打稀饭,红薯是主要角色。人也心灵手巧,红薯面可以做出多种花样,有面条、面叶、疙瘩又叫蛤蟆疙瘩、拉成丝、拉成片等等,或拌上辣椒、蒜泥、蒜水,吃起来滑溜溜的,别说好吃不好吃的话,因为红薯是居家必备的东西,不吃没有别的。“饿了香饱了臭”,人人皆知。
我最烦吃的就是红薯面蒸的馍,尤其刚出锅的,拿在手上又粘又烫,扔就扔不掉,粘在牙上更难受。母亲很疼我,往往都给我特意蒸几个馍,把红薯面掺些麦面蒸馍就好吃得多了。
那年年关,都过了正月十五了,我去找同伴一起上学,有位大娘和我开玩笑说:“吃白馍的小孩别走俺这里。”这位大娘见了我母亲说:“和你儿子开玩笑,你别生气啊。”母亲说:“不会的,你和孩子开玩笑我能不知道,为了让他多吃饭,都是吃完饭,才给他拿半个白面馍,过年蒸的麦面馍也快没有了。”
那时年幼无知,无孔融之智,母亲叫吃就吃,也不知谦让。现在想来,唯有精心汇报父母,还有什么可补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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